柳川

捏造未来注意

我流ooc

open ending

BGM：Lemon Tree

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濑名泉叼着牙刷去开门。大清早他还没完全清醒，以为是快递便随手拿了笔，打开门伸出手的一刻愣在那里。

月永雷欧站在门口，周身还带着点冬日风尘仆仆的凉气。他的半张脸藏在围巾后面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绿色眼睛。

“你——”他后半句话没说完，月永雷欧便进了门，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
回来了。他在心里补全这句话。他这时才想起三天前月永雷欧在line上跟他说今天回来。他那时候正忙，看了一眼便忘了回复，只留下对话气泡边一个冷漠的已读。

他们的组合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彻底解散，五人各奔东西。工作之后他和月永雷欧便聚少离多，两人走了不同的方向，也都不是什么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，忙起来甚至满世界跑，一星期飞三个地方。偶尔濑名泉半夜在飞机上醒来想起和月永雷欧大学同居的四年，雷欧君这时候在干什么呢？他半梦半醒间昏昏沉沉地想。

濑名泉做了简单的早饭，放了一份在月永雷欧面前。月永雷欧小声道了谢，两人便没再说什么了，饭桌上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沉默。

最终还是被月永雷欧打破的。

“送你的。”他把一个小小的盒子推到濑名泉面前。“罗马买的，想着你会喜欢。”

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，甚至有点普通。但这很是月永雷欧送礼的风格，他总是别出心裁。就像十七岁那年写给他的歌。

“想带束花给你的。”月永雷欧轻轻笑了，“但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，什么花都不好看了。下次还是一起去看吧。”

他们之间总是有很多个下次，下次吧，下次吧，两人的事业都是如日中天，忙得连轴转，甚至一个月也见不到一面，口头承诺了一万个下次到头来一个也实现不了。然而他们还是不断说着，不断承诺，像是在维持着什么脆弱的联系，是无言的默契，是默不作声的粉饰太平。

“我一会儿要出去……出去工作。”濑名泉干巴巴地开口，“午饭就不……”

“我以为你在休假。”月永雷欧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“就是在休假……但是我们这行哪里有真正意义的休假。”濑名泉嘟嘟囔囔念叨，戴上围巾准备出门。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说点什么，但月永雷欧正低头钻研手机上的什么东西，没看他。

于是这个有点尴尬的清晨他第一万次卡住要说的话。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换以前他这时候会跟月永雷欧叮嘱很多东西，但是当下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。他意识到月永雷欧已经变了，现在的月永雷欧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，他们这几年天南海北地工作，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。濑名泉渐渐已经适应了一个人过，他曾经下意识维持的那些习惯如今已变成说不出口的叮嘱，他们之间竟然只剩下欲语还休。

他下楼下得魂不守舍，下了两阶听到开门的声音。回头的时候看见打开门的月永雷欧。

“一路顺风……工作顺利。sena。”

濑名泉对他笑了笑。

月永雷欧和濑名泉一样习惯了一个人生活，即使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也有些不适应起来。两人的公寓面积不小，月永雷欧却莫名觉得拥挤。几年来他们没见过多少次，交流全靠line，然而他们十天里有八天都在时差，早上的消息晚上才有回应，时间一长便也消减了聊天的热情，于是后来也放弃了聊天。

他时常怀念高中大学那些如胶似漆的日子，怀念一抬头就能看见濑名泉的日子，然而回忆最是无用，无论如何怀念也都回不来了。近十年过去，十年来成天的聚少离多让他和濑名泉之间的感情摇摇欲坠，成年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激情再去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。他怀念曾经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腔热血，少年人凭一个爱字可以为他征服全世界。

他们在一起许多年，把对方活成了生命的一部分。然而两人终究是两个人，他们两个人一个走台前一个走幕后，工作时间错开通告时间错开出差地点也错开什么都错开，一年到头能共同度过的时间零零碎碎算下来不超过一个月。月永雷欧记得有一年圣诞他们俩碰巧都在纽约，他发消息给濑名泉问他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，濑名泉隔了一个多小时回他说还有好多片子没拍，没时间了。

经年累月是被迫的聚少离多，于是感情也一点点被迫消耗。月永雷欧学会一个人应付生活，濑名泉也习惯了出门前不再向另一个人唠唠叨叨叮嘱那些琐碎的事。他们努力接受没有对方的生活，将自己生命的一半硬生生撕裂，于是后来裂口也渐渐愈合，之后便什么都能习惯了。

濑名泉回来的时候月永雷欧已经睡了。他拧开了床头的阅读灯，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月永雷欧的脸。他注意到月永雷欧脸色不太好，大概是时差还没倒过来睡得也不是很好。濑名泉想伸手摸摸他的脸，伸到一半手却停在了空中。他有些尴尬地缩回手。

“晚安。”他对着雷欧说。

月永雷欧是背对着他睡的。他记得大学那会儿雷欧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他，他的体温比濑名泉偏高一点，濑名泉不喜欢太热，每次总把他推到一边。然后雷欧依旧开开心心黏上来，他也便不再推开了。

现在也不用推开了。

“我得走啦。”

濑名泉早上去了趟超市，久违地打算做顿午饭。然而他打开门的时候月永雷欧已经穿戴整齐，行李箱在他脚边。“突然的通知。我又要走啦。好久没见了能看见你很高兴，我真的很高兴，sena。”

濑名泉拎着一袋子蔬菜有些不知所措，他茫然地侧身让月永雷欧下楼，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。

月永雷欧回头，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闪闪发亮。他好奇地盯着濑名泉，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。濑名泉莫名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月永雷欧，是在梦之咲的楼道里，月永雷欧也是这么看着他，十多年过去他的眼神一如既往。然而有什么东西确确实实的改变了，像被冲散在时间的洪流里。

“再见，雷欧君……一路顺风。”

月永雷欧朝他挥了挥手。

濑名泉用那些蔬菜认认真真做了两人份的午饭，另一半放进了冰箱。他无意识地哼起小曲，哼了两句觉得耳熟想起这是月永雷欧十七岁那年写给他的生日礼物。

然而他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旋律了。

END